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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程派·青衣张火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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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 发表于 2010-3-3 08:5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京剧
  京剧是中国戏剧数以百计的剧种中最重要的剧种之一。戏曲是代表中华民族最高成就的表演艺术,京剧是凝聚中国文化传统的最具标志性的艺术结晶,历代京剧表演艺术家的舞台成就,是京剧乃至戏曲艺术最重要的表征。
  京剧成熟的标志,是程长庚、余三胜、张二奎等老生行“三鼎甲”的出现。从程长庚等“三鼎甲”到谭鑫培,是京剧第一个全盛时期。而从谭鑫培到梅兰芳、程砚秋等“四大名旦”,京剧进入第二个黄金时代。市民社会的发育、女性观众的增加,以及现代传媒的影响,为这个时代的京剧注入了新的动力与内涵,“四大名旦”几乎成为谭鑫培之后京剧最响亮的招牌。
  “四大名旦”是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四人。他们虽然都应工旦行,但其实各有所长。唱念做打,虽为所有戏曲行当的演员所应全面掌握,但不同行当自有其所重,仅以旦行论,除老旦另辟一途外,青衣、花旦、刀马,看似都扮演青年女性,但风格、特性以及对演员的要求都不一样。青衣对唱的要求极高,花旦需要做得精彩,而刀马旦则必须有武打专长,如果以这样的区分论,梅兰芳因其唱、做兼长,因此能够继王瑶卿之后,发展了介于青衣和花旦之间的新行当“花衫”;尚小云的武功基础扎实,他的优势在于刀马旦;荀慧生活泼灵动,因而偏于花旦一路。程砚秋的艺术道路与他们都不同,他发展出了独特的唱工,因而最擅长的就是青衣。
  程派
  程砚秋是满人,早年因家贫而不得不拜师荣蝶仙学戏,先习武生,再学花旦,因嗓音条件突出,改青衣,初登上海丹桂花园,受到观众好评。不久进入变声期,未能及时停止演出养护嗓子,几乎断送演艺生涯。虽然名诗人罗瘿公帮助他暂时脱离舞台,但是嗓音要想恢复如初,已然无望。程砚秋却因祸得福,在罗瘿公的调教下,大量阅读中国古代的诗词歌赋,并且研习昆曲,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程砚秋在十五岁时,由罗瘿公安排拜师梅兰芳,并从王瑶卿学艺。到他十八岁重登舞台时,已经在王瑶卿的教导与帮助下,找到一种切合自己嗓音特色的特殊的声乐表现方法。程砚秋用自己那几乎令京剧演员们绝望的失润的嗓音,另辟蹊径,发展出一种别具一格的沉郁顿挫的演唱风格,意外地切合于传统诗学的美学追求;而用他独有的悲咽怆然表现古代悲情女子,竟是别具令人感喟催人泪下的情致。
  除了大量表演传统剧目,罗瘿公、金仲荪还为程砚秋编写了《鸳鸯冢》、《青霜剑》、《荒山泪》、《春闺梦》等体现强烈现实关怀的古装剧目。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更有翁偶虹为他编剧《锁麟囊》,让他在表演艺术上的成就达到了新的高度。他在舞台上所扮演的那些古代女子,经历人生之大恸,却依然不失其发乎内心的温柔、善良与贞烈。那些“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的剧目,尽得“怨而不怒,哀而不伤”之精髓。程砚秋的作品及其演唱风格,固然是“变风变雅”,但是用以表现《毛诗序》所说的“王道衰,礼义废,国异政,家殊俗”的时代与环境,却有华美亮丽嗓音反而不及的感染力与情韵的穿透力。而幼年时良好的基本功,更让他在表演那些遭遇人生大不幸的悲情女性时,能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情感力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些都汇聚成罕有的艺术风格,构成了京剧史上独树一帜的“程派”。
  中国文化悠久绵长的悲情与哀怨传统,在晚清年间是借着京剧老生这个行当承载的,尤其是在以谭鑫培命名的“谭派”最为典型。而进入民国之后,它在京剧里还找到了另一个或许更适宜的载体,那就是可以更大限度地积淀与凝聚这一传统情感精髓的程派大青衣。有了青衣和老生两大行当的互补,京剧对中国文化精神意蕴的传递,就更为完整。程砚秋的成功并非幸致,他以远远超出同侪的古典文学修养,成功地接续了中华民族古典美学的传统。程砚秋圆满完成了京剧表演艺术家在这个时代的特殊使命,他为青衣树立了新的标杆,其剧目因此成为以后几代京剧青衣演员的范本。
  张火丁
  因为程砚秋艺术道路的独特性,要传承他的表演艺术殊为不易。尤其因为身为男旦,他的声乐与表演无不透露出一位男性演员如何超越生理界限,在舞台上扮演和表现古代女性的秘诀,他的成就恰恰基于这种超越。离开这一特殊的生理背景,就无法理解与领悟程派。但是在一个由男性演员扮演女性戏剧人物的传统备受责难甚至成为禁忌的时代,程派的表演风格也因之背负上男旦的原罪。甚至连程砚秋自己也不得不阻止他的学生们,模仿与接受他那种特具男旦魅力的声乐与表演风格。
  张火丁成长的年代,这种对男旦的偏见,并没有完全消除。但她比她的师辈更加幸运,从一九八六年进入天津戏曲学校,接受青衣基本剧目的完整训练后,她不断探索,尤其是一九九三年拜程派名家赵荣琛为师,有更多机会亲炙老师所承继的程派男旦表演艺术,得以将女性演员的婉约柔媚与程派青衣的幽咽沉郁融为一体,将程砚秋开创的程派青衣表演艺术的神韵,体现得淋漓尽致。以女性演员应工青衣,在演唱上固有其天然优势,但是放纵这种优势,却有可能丧失程派艺术的特有魅力。张火丁可能是她的同门里最懂得收敛与节制的一位,而恰恰因为懂得“度”的把握与控制,她能够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地把程派唱腔里那些前人未曾充分发掘出来的细微之处,展现在观众面前。她之所以成为最受观众欢迎的京剧演员之一,或许秘诀就在这里。
  程砚秋正因其嗓音不合通常京剧旦角清脆甜美的要求,转而更专注于音韵上的追求。他虽然唱的是京剧的西皮二黄,但却融入了昆曲演唱中对字词声韵特有的处理方法。昆曲是中国文学史上“以文化乐”、“因字行腔”的典范,对文字声韵与音乐旋律必须相互吻合的要求达到了苛刻的程度,它不是一般地强调字韵和音乐的切合,而且强调每个字的韵头、韵腹、韵尾都要与音乐的走向相吻合,因此程砚秋经常
  有意地将京剧的唱腔放慢,扩展了字声与乐律相融合的情感表达空间。他的这一创造为弟子们所继承与发扬,张火丁是他的再传弟子,于“因字行腔”上更用心力,因此她的演唱,在一唱三叹之外,令人有余音绕梁之感。
  张火丁的做工同样得程派精华。程砚秋出神入化的水袖功是其表演中的一绝,这是他多年坚持刻苦练功,又懂得将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等“四功五法”化用于戏剧情境及人物身上的结果。他的身段很丰富,但是在舞台上,很少看到游离于戏之外的表演。而当我们看到张火丁在表演程派剧目中那些情感大起大落且瞬间转换的场景时,清晰灵动,节奏鲜明,自然能体会到这一招一式的背后,有多少苦功的积累。

  从艺二十多年来,张火丁找到了自己独特的练功方法,并非单纯地去重复练习基本功,她总是把功法的练习与在戏里的运用融为一体,戏与功结合,反复地练习戏里某一系列动作组合,在无数次的重复中,按照自己的理解,细细琢磨经典剧目中由具体的一招一式组合而成的戏剧化表演,所以她才能把丰富的技术手段在戏里运用得行云流水。
  张火丁对“青衣”这个词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她一直强调要把青衣那种特有的感觉演出来。她用自己在舞台上的唱腔、身段、台步、表情,甚至具体到唱念时的口型,为这个时代提供了青衣这个特定行当的美学范本。
  在张火丁身上,人们可以用心体会“青衣”,可以诉诸视觉和听觉的融合,立体地感悟一位最具典范性的“青衣”的存在形态。
 楼主| 银狐 发表于 2010-3-16 10: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生青衣张火丁

采访约在北京南三环附近的一个小茶馆。茶馆是那种进去离开都想不起来问名字的普通门脸,清净得有点冷落,离张火丁现在工作的中国戏曲学院不太远。和里面的小服务员聊天,说是从不看京剧,只喜欢听黄梅戏,但她认识张火丁。“她很有名的,经常约人在这里谈事情,昨天还在那边包厢里签名售书。”
  她说的书,是刚出版的《青衣张火丁》。这本画册将《锁麟囊》、《春闺梦》、《荒山泪》、《白蛇传》、《江姐》等9出张火丁的程派青衣戏目,按照正式演出的规模定格成4万张照片,再从中精选为一套画册。从2006年开始,出版人张立宪就在酝酿出这么一本书,他说自己想以图片为主,记录这个年代的京剧到底是什么样,青衣又是什么样。为什么选择这么年轻的张火丁?那么多京剧前辈还没有被人这样精致地记录和拍摄过。2010年1月画册正式出版后,有人这么问张立宪。他告诉本刊,在他这样一个戏迷眼里,张火丁的舞台魅力是不可以复制的,她也几乎是现在最有市场号召力的京剧演员,所以他希望能够在一个演员最巅峰的时候,记录下她的艺术成就和表演状态。
  “我看张火丁的戏大概有六七年光景了。对我这种严重偏科的戏迷来说,只是喜欢一两个行当或一两个演员,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自己喜欢的戏,所以对戏曲艺术的理解很片面,既没有狂热到跟随她的演出到处跑到其他城市,也没有专业到对她的戏品头论足得头头是道,但就我片面的理解,张火丁的表演几乎就是我想象中程派青衣该有的样子。
  “我喜欢张火丁,不是因为她在舞台上比别人做得多,而是因为她比别人做得少。在舞台上除了演戏,她不再干别的。许多戏迷都这样评价张火丁:‘她是天生的青衣。’以简胜繁,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这也正是程派的精髓。遍观当今京剧舞台,这样懂得克制和收敛,不过分、不刻意的演员,已是非常少见了。”张立宪说。
  三考戏校落榜,15岁才以自费生身份进入天津戏曲学校,用行内眼光看,张火丁“坐科”太晚了。直到现在,她都已经成了程派青衣再传弟子里的顶尖人物,同在戏行唱武生的哥哥张火千还是对本刊记者这样评价妹妹:“小时候我觉得她真不行,挺笨的。”但他也承认,可能就是这些特别的磨炼,给了张火丁不同于其他演员的气质:内敛,淡定,台上台下都守得住一份清净。1993年拜程砚秋先生弟子赵荣琛为师,是张火丁戏曲生涯的一道“龙门”,两三年时间,她从一个“什么都是渺茫的”、始终在寻找出路的年轻演员,唱成了第一个自组工作室的“程派第一票房青衣”。前不久在北京长安戏院演出,戏票提前一个月就售罄,在京剧式微的今天已是少见。她的戏迷,人称“火迷”,以年轻人居多,喜欢她扮相美、身段美、水袖美、唱腔美,也着迷于她台下的那份清冷避世。中国戏曲学院教授、戏曲理论家傅谨评价:张火丁可能是她的同门里最懂得收敛与节制的一位,而恰恰因为懂得“度”的把握与控制,她能够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地把程派唱腔里那些前人未曾充分发掘出来的细微之处,展现在观众面前。她之所以成为最受观众欢迎的京剧演员之一,或许秘诀就在这里。
  张火千一直帮妹妹打理各种俗事,他说,火丁这个人就是比较纯粹,大家都喜欢她的纯粹。“小时候她更简单,不爱说话。现在谈谈戏什么还行,剧本啊,导演啊,这些方面她有想法。别的方面,比如说电视台要做访谈,她就不行,‘艺术人生’,还有‘鲁豫有约’,她都不肯去。”
  台下的张火丁,比台上装扮好的样子更干净,清汤挂面,不施脂粉。听说要拍照,她显得有点紧张,“我不喜欢照相”,她说。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像舞台上那样沉郁,温和轻柔,语速很慢,每说一句话,尾字上习惯有一个小停顿,带出一点淡淡的韵白的味道。
  “既在戏里,又在戏外”
  三联生活周刊:戏迷评价你是天生的青衣,你怎么理解青衣这个行当?
  张火丁:我没有刻意去理解过。说我是天生青衣,首先可能是觉得我先天具备这样的素质,整体形象还可以,嗓音还不错。气质呢,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因为我们这行唱作念打,需要坚持不懈地练,超乎正常地练,比如今天我教了你4节课,下去你自己不练就不行。我从小就喜欢戏,所以练起来不觉得苦。
  三联生活周刊:什么时候开始很确定自己适合唱青衣?有一个选择的过程吗?
  张火丁:我从小先学的花旦戏,但那时候自己心里并没有花旦和青衣的区分,只要是京剧,就喜欢,唱什么都可以。当我接触到程派以后,觉得跟程派有缘,这个声音、这个旋律,就是特别打动我,让我更加迷恋京剧。在天津戏校的时候,花旦也学,武旦也学,在学校就是积累嘛,梅派学得最多,张派也学过。到毕业那年才接触到程派,最后在1989年的时候,我确定专攻程派青衣。
  三联生活周刊:你学戏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比其他很多人都艰难。从什么时候发现也有了一批追随自己的戏迷,在舞台上有了自信?
  张火丁:这个是慢慢积累,也说不清楚具体在什么时候。要说自信,到今天我也不自信。还是练,刻苦练习一直伴随我走到今天。在学校里我也跟学生说,都想演戏,都想好,但都不愿意去练,练功成了一种负担和累赘,这不行,谁也不是神仙。戏曲就靠长期不懈地练。我只要演出,就每天练功,这么多年我经常在演出,所以练功没有断过。
  三联生活周刊:除了演出和练功,有没有其他爱好?
  张火丁:我没有太多的爱好,有时看看书和报纸。我看的书都是人物传记,主要是戏曲界的。基本晚上时间我不出门。有人问我,是不是常去看话剧啊?其实我只看过两次,都是人家给我票,若干年前看过一次《雷雨》,最近看了《白鹿原》。
  三联生活周刊:京剧呢,有没有你喜欢的角儿,特别想去看的戏?
  张火丁:我最喜欢、最崇拜的,就是我的老师赵荣琛先生。但我没有在剧场看过他的戏,我只是跟他学戏,主要靠录像带。
  其他派别的剧目,我喜欢《白蛇传》,所以把它改编成了程派戏。我演的戏,都是我喜欢的。改编现代京剧《绝路问苍天》,演祥林嫂,主要目的是想开拓程派戏路,要说有多喜欢,也没有,红线女老师推荐给我,我就听她的,愿意试试。青衣要演这样一个角色,近于老旦的扮相,从形体和直观上就不占优势,但演出的时候我能进戏,也得到观众初步认可。程派戏很少,祥林嫂这个角色的成功给了我信心,程派也可以塑造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扮相的角色。
  三联生活周刊:你的气质在戏曲演员中显得很特别,似乎跟俗世的东西很有距离感。是这些年程派青衣戏塑造了你一部分性格,还是天性这样?
  张火丁:我这个人,跟家人在一起感觉很轻松,但在外面会紧张,尤其是出席一些活动的场合。可能真是的,我的性格跟演员这行好像有很大的距离。
  三联生活周刊:你也极少在电视台的晚会戏曲表演中露面,比如“春晚”。
  张火丁:刚开始时也去过一两次,因为推不掉,但是对我来说,这真的很难。一出戏完整唱下来,我可以慢慢进入角色,可是那种晚会的片段演唱我不习惯,会非常紧张,从参加演出的头天晚上就开始紧张。后来再有人要我去,我就拒绝了,我说怕自己给唱砸了。
  三联生活周刊:一般说,演员如果不经常露脸,不主动和人交往,很难达到像你现在所拥有的知名度。有没有顾忌过,如果不去应酬,会影响我的发展?
  张火丁:因为这个性格,我确实得罪了很多人,包括曾经培养过我的人。但没办法,我就想,只要我的心是真的,努力,服务于观众,只要观众喜欢我就行。我是演员,这是我的工作,同时我也很喜欢,在台上入戏的那种感觉很好。最后我选择到学院来当老师,跟我的性格也有关系。在剧院的时候,有时候你这个不去,那个不去,经常要撒谎,说有什么什么事情,到学院后就挺好的,少了很多这样的事,从教学中我也能找到乐趣。我是真心教她们,也许我的学生成不了角儿,但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演员,这就为社会做贡献了,也对得起我自己。
  三联生活周刊:戏迷特别担心,你去教书了,张火丁工作室没有了,会不会影响你的演出机会?
  张火丁:2008年到学院当老师后,我当时想不演了也行,教大学生我的水平也够了。但是观众有需求,包括这次我去上海演出,本来时间太紧,但戏迷们和上海当地真诚地邀请我,克服困难就去了。
  现在我如果想演,机会还是挺多的,但我想每演一场都要拿出最高质量,在做工作室期间,演出很多,就很难保持场场有质量。我们一场戏下来,唱作念打,比歌星的演唱会要累很多。现在我把演出减少了,基本每一场都能保证质量。
  三联生活周刊:你这么安静内向,但到台上表演的时候却收放自如,心里会不会有时觉得很冲突?
  张火丁:跟老师学戏时,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既在戏里,又在戏外。”我一直是按照老师这句话去做的。
  “练在自己身上,以后谁也抢不去”
  ……
  “我只想把戏唱好,让观众喜欢我的戏就行了”
  三联生活周刊:戏迷为你设了一个“火之丁丁”网页,你常上去看吗?
  张火丁:到现在我也没有电脑,也不会上网。不过几位认识时间很长的戏迷,有时会见面,给我讲一些戏迷在网上讨论的事情。老六(张立宪)拍摄《青衣张火丁》这本画册,也是他们告诉我的,前面跟着我的演出拍了一年多,我都不知道。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名气这么大了,还能听到戏迷的批评意见吗?
  张火丁:有些可能不是当面和我说,但是我能知道。比如有人把“火之丁丁”网页上一些戏迷的建议写信转告我,我觉得有道理的,就去琢磨,觉得不合适的,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摘自 《三联生活周刊》)
 楼主| 银狐 发表于 2010-3-18 20:33: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京剧第一青衣张火丁“火迷”上海再疯狂的背后

 打“飞的”买票捧场,排山倒海喝彩鼓掌,把屋顶掀翻把地板踩烂也得要求加唱,甚至除了长枪短炮现场拍照外还要不惜自投百万出版精美画册……这些听起来极其疯狂的追星举动,如今不再只是影视明星和流行歌星享受的专利,也会出现在戏曲演出的剧场之中。京剧青衣票房第一人张火丁日前在上海逸夫舞台的“程腔张韵”上演,现场的疯狂场景,更是让很多第一次看张火丁演出的观众错愕,“这是在看京剧?怎么火爆程度快赶上演唱会了!”

  最近上海的戏剧舞台实在太过热闹,可算是戏曲名家走马灯般的“群英会”。张火丁前脚刚走,裘派花脸孟广禄周末又要来沪。而为期一个多月的名家名剧月也将在这周轰轰烈烈开演。然而,在这所有的戏曲演出中,张火丁却依然显得“卓尔不群”。除了每次来沪一票难求的盛况,张火丁特有的“火迷”现象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其疯狂程度甚至可以直追当年的“四大名旦”。更多人认为,成就张火丁偶像地位的,是她的人格――不急功近利、遗世而独立,这对当下的戏曲界无疑是值得反思的。传统戏曲应该重唤“偶像时代”,这样才能重新找回观众,成为业内共同的感受。

  现场 看张火丁的戏,票子靠抢

  “张火丁,女儿家!张火丁,女儿家!”逸夫舞台的地板又一次被震天动地般踩响,像潮水一样涌向台口的戏迷的喊声震耳欲聋。很多观众起初并不清楚粉丝们呼喊的内容,但等到张火丁开嗓,才知道这是他们的内部“暗语”――就是让张火丁加唱一首《鸳鸯冢》中的“女儿家”。当张火丁微微欠身开唱“女儿家”三字时,剧场里爆发出了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在观众“山呼海啸”的呼唤中,张火丁几度谢幕返场,直至破天荒加唱了三首曲子,才让兴奋异常的粉丝心满意足地离开。

  演出一结束,粉丝们又在剧场后台“围追堵截”,张火丁在簇拥的人群中好不容易坐上车,依然有疯狂的观众送上签名本。直至遥遥目送车子离开,戏迷们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味去了。

  这样的场景,对于有的戏迷来说,并不陌生。当年戏曲红火的时候,戏迷们的追星热情不逊色于如今年轻的各类粉丝。逸夫舞台这个百年剧场,也见证了无数名角被戏迷追捧的历史。只是,当戏曲艺术日渐凋零,这样的火爆场景,却显得有些陌生,甚至让人惊诧。“看张火丁的戏,票子靠抢,喝彩靠吼,后台靠堵。”这是一个戏迷的总结。

  “票子靠抢”,是不争的事实。张火丁在上海的每次演出票价都是880元的业内最高价。但要想买到票子,依然需要“眼疾手快、消息灵通”。逸夫舞台总经理钱莉莉告诉记者,甚至有戏迷听闻880元的票价后说,“张火丁只卖880?太便宜了吧!”

  据闻,张火丁的粉丝中,中青年不在少数,甚至有很多人甘愿打飞的为张火丁捧场。早报记者从逸夫舞台了解到,在今年购票的观众群中,除了来自杭州、温州、苏州等周边地区的观众外,还有远在北京、青岛、西安等北方城市的观众,甚至不乏特地从香港赶到上海的。如果画一张地图,张火丁的这些粉丝几乎囊括了大半个中国。

  更有夸张的戏迷,只要张火丁的演出,他每场必到。出版人老六基本可算是其中典型。这位出了名的“火迷”,在自己博客上洋洋洒洒写下了8000字的《迷火记》,连呼“跟角儿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确是一种幸福”。而这些年,他更是动用自己在业内的所有关系,自投100多万元,前后花了五六年,最终出了一本张火丁的精美影像集《青衣张火丁》。在粉丝们为张火丁创建的“火之丁丁”网站中,戏迷围绕着相关报道《如果这都不算爱》热烈讨论“再贵也要买”!

  也因为有如此多粉丝,张火丁在中国戏曲界,是唯一一个敢在人民大会堂开专场的演员,更夸张的是,出票一个月,6000张票就被一抢而空。

  原因 偶像地位的背后是人格

  偶像演员是观众的缔造者。有网友在看戏后留言:建议不喜欢京剧的人都去听听张火丁,也许他们从此会爱上京剧。而当年,茅威涛也曾让很多从不看戏的年轻人成为迷恋越剧的“茅迷”。上海昆剧团也通过张军等昆三班年轻人的“偶像路线”,这十年培养了大量的年轻新观众。而“老戏迷”白先勇更是深谙此道,他坦言,自己一手捧出俞玖琳和沈丰英,就是希望他们成为领观众进剧场的青春偶像。

  “戏曲从来都是‘角儿’的艺术,看戏看的就是人。这就和今天听流行歌曲、看偶像剧追着人去是一样的。京剧的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到越剧的舞台十姐妹,都是那个时代的偶像。因为这些角儿,才让戏曲有了曾经的辉煌。”一位戏迷感慨道,“没有可以崇拜追逐的偶像,自然就不会有多少忠实观众了。现在的戏曲舞台,缺的就是偶像。”

  中国戏曲界的角儿从来不少,每个角儿背后也都有大量的粉丝。但像张火丁这样,既有口碑又有市场的,屈指可数。而能因个人魅力导致集体疯狂的偶像,张火丁可算是其中之“最”。

  “戏曲的角儿,包括所有的偶像,都是个人魅力的问题。现在有个人魅力的演员太少了。” 戏迷王小姐喜爱戏曲多年,尤其酷爱京剧,但对大部分常规的戏曲演出已经提不起兴趣,“做角儿,都是要色艺双绝的。可是现在的很多演员,甚至有些角儿,真是艺没,色也没。没有了好演员,还看啥戏呢?”

  在戏迷看来,戏曲的偶像和流行偶像最大的不同是,艺术吸引力仍是个人魅力的关键。逸夫舞台的钱莉莉也曾感慨:“别的人演京剧卖票难,但张火丁就是一票难求,根本上还是人家戏好。她舞台上那种气质,那真是好啊。”

  而在采访中,更多人认为,成就张火丁偶像地位的,是她的人格――坚持传统,坚持自我,不急功近利,这是她能够“遗世而独立”的关键。而这,是当下戏曲演员所最难做到的。做演员没有不想成名成家的。只是,市场日益萎缩,成名概率越来越小,戏曲演员们也就开始选择一些捷径――尽可能在电视晚会上抛头露脸,尽可能多捞些奖项,尽可能当上领导,尽可能确立自己的江湖地位……只是这些,和观众越来越无关。但张火丁大概是全中国戏曲界最不积极“评奖”的角儿了。现下戏曲界的流行趋势就是,花笔大投资、找群大编导、排个大制作的新戏曲评奖。戏的好坏不论,但一定要“大”。张火丁不停在演,但却很少去排新戏,即使创新也多是在传统基础之上,制作也适可而止。因为看她戏的人,并不在乎那些,有她的光芒在,足矣。

  她也不上春晚,更是罕有跑场子,媒体专访几乎一概拒之。如果是相熟的记者,她也多半让哥哥张火千代为作答。她只会开门见山地说抱歉:“我不太会说话,请见谅。”

  和很多成名后的角儿漫天要价不同。张火丁没有高额“演出费”的概念,她和演出商一直是票房分成。即使如此,她都比任何高价的“大牌”收入更丰。在上海的两场演出,票房一共80万元,这对于戏曲演出,可谓是天文数字。

  偶像是从观众和市场中来。当下戏曲,有的是角儿,缺的是偶像。

来源: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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