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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贯》剧本

2010-12-1 00:27| 发布者: 剧团二伯| 查看: 1218| 评论: 1

人物:况钟 周忱 苏戌娟 熊友兰 娄阿鼠 过于执 尤葫芦

第 一 场

(尤葫芦内白:啊呀,好重哪)(尤葫芦上)
尤葫芦:(白)吃酒越多越妙,本钱越出越少
(唱)停业多日心焦躁   为借债东奔西跑受辛劳
       (白)想我尤葫芦,自从早些停业,全靠借钱过活,终日愁眉不展,幸喜我那死去的妻子有个姐姐,住在皋桥,为人之心好也,今天去到她家,叫我吃了两壶酒,又借我本钱十五贯,重新开业,好不快活人也,哈哈……我往日卖猪,全靠秦老伯帮忙,明日卖猪,还少不了麻烦于他,今晚路过,先去打个招呼。这里是他家门口,老伯在家吗?老伯在家吗?
秦老伯:何人叫门哪?
尤葫芦:(捏鼻道)是我哪
秦老伯:哈哈……(开门)
尤葫芦:喂
秦老伯:哎呀,是尤外叔啊,你就爱取笑,这么晚了,找我有的何事啊?
尤葫芦:老伯请看(拿铜钱给秦老伯看)
秦老伯:哎呀,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铜钱?
尤葫芦:路上捡来的
秦老伯:又该取笑了
尤葫芦:啊老伯,不瞒你说,这十五贯铜钱是皋桥她姨娘借于我做本钱的呀
秦老伯:好,好,有了本钱你就可以重立旧业,吃穿不愁,我这卖酒卖油的生意也要沾光不小了
尤葫芦:那是那是啊
秦老伯:明天卖猪还是我与你一同去吧
尤葫芦:噢,噢,多谢老伯
秦老伯:快回去歇息了吧
尤葫芦:多谢老伯,多谢老伯
(秦老伯关门回屋)
尤葫芦:才离秦家油盐店,又到自家猪肉铺,开门,开门
苏戌娟:(内白)我来了!(开门)爹爹回来了?
尤葫芦:回来了
(苏戌娟关门)
尤葫芦:哎呀,回来了。(坐在床上准备休息)
苏戌娟:爹爹,哪里来的这许多铜钱?
尤葫芦:哦,你猜是哪里来的?
苏戌娟:可是借来的?
尤葫芦:哎,哪有这样的好人肯借咱这许多的铜钱哪?
苏戌娟:那么,是哪里来的呀?
尤葫芦:这——,(背着苏戌娟道)待我骗她一骗
苏戌娟:爹爹
尤葫芦:唉,(一拍双腿)事到如今,为父就对你实说了吧,清早出门,正遇见张媒婆,她说方员外的女儿出嫁,缺少个陪嫁的丫头,是我收下他那十五贯铜钱,将你卖与他人了
苏戌娟:(大吃一惊)爹爹,你,你你你此话当真?
尤葫芦:明天一早就让你过去,你快些收拾收拾去吧
苏戌娟:啊,早死的亲娘呀(哭着下)
尤葫芦:哈哈……,一句笑话她倒信以为真,我且骗她一夜,明天再与她说个明白,倒也有趣呀,哈哈……(拿起铜钱放在床边)铜钱且放好,啊呜——,痛快睡一觉(休息)
(二更鼓响,苏戌娟内唱)
苏戌娟:(唱)阵阵心悲酸(苏戌娟上)珠泪滚滚涌如泉
             看眼前茫茫大海无边岸
             我好似一叶孤舟 随着那波浪翻
             莫不然我求他看在亡母面上
             念孤儿退回卖身钱
       (白)爹爹,爹爹,啊呀,睡熟了
       (唱)我与他非亲生彼此疏远
             既有卖我意怎会把我怜
             只怕是难劝他心回意转
             想到此不由我心如箭穿
       (白)天啊,老天
       (唱)把苍天唤了千万遍
             娘啊 娘啊 早死的亲娘啊
             唤亲娘唤得我唇儿干
(看见桌子上的斧子,拿起比划欲自尽)
       (白)且住,曾遇皋桥姨娘对我言讲,若有为难之事前去问她,如今事已至此,我何不前去投奔姨娘
       (唱)但愿得姨母能成全
             免我一生受牵连
             趁着他酒醉沉睡未醒转
(偷偷往外跑,尤葫芦睡梦中动了一下,苏戌娟突然停住,来到床前)
       (白)爹爹
       (唱)皋桥投亲莫迟延
(忙出,尤葫芦打呼)
       (白)也罢
(苏戌娟下)
(三更鼓响,娄阿鼠打哈上)
娄阿鼠:输尽骗来钱,再找倒霉人,想俺娄阿鼠,一不经商,二不
种田,专偷独孤为生,不论市农工商,三教九流,只要见他
有钱,我是能骗则骗,得偷便偷,虽说名气不好,怎奈是俺
赌场的兄弟多,衙门里朋友广,街坊邻居对我倒也尊重,昨
日骗来了一锭钱,不料手气不好,唉,统统的给输光了,虽
说有这副灌了铅的骰子,怎奈今日赌场里全是行家,难以下
手,想反本,唉,又无有本钱,得,赶紧找一个财神爷爷才
是啊
(来到尤葫芦家的肉铺门前)
娄阿鼠:哎,怎么尤葫芦家的大门未关,灯火未熄,噢,想必是他又在哪里杀猪了,待我去到那里赊上几斤猪肉先饱餐一顿再说。(进门)尤二叔,她大姐,尤二叔(尤葫芦打呼)哎吆,他还沉睡未醒呀,哦,想是他又喝多了,是忘记了关门,忘记了熄灯,呀!观见他桌面上有一把肉斧,不如将它偷走,换得几文铜钱,那也是好哇。呀!观见他枕头下面有许多铜钱,这可是料想不到哇,抬颈高振,眉开眼笑,伸手就取,心惊肉跳,是我方才正在发愁赌本,如今是有了赌本心,去到赌场押大宝,掷骰子,赢了钱,去到酒楼吃个饱,再到妓院走一遭!
(娄阿鼠蹑手蹑脚轻悄悄来到尤葫芦床前偷钱)
尤葫芦:哎呀,好个贼
(尤葫芦抓住娄阿鼠)
尤葫芦:啊?原来是你!娄阿鼠(娄阿鼠叫道:尤二叔)欠我的肉钱不还,还又来偷我,你,你你找打
娄阿鼠:啊呀,尤二叔(跑开)
尤葫芦:你,你,你
(两人揪扯,尤葫芦抢过钱,放在桌子上,又去追打娄阿鼠,娄阿鼠躲过之后,来到桌前,拿起斧子,砍死尤葫芦)
娄阿鼠:尤葫芦啊尤葫芦,你,休怪我手下无情,我要是不将你杀死,明日你将此事传扬出去,叫我娄阿鼠是如何做人哪,我这是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到葫芦我洒不了油!(又将斧子砍在尤葫芦身上)拿起铜钱我赶紧溜!(娄阿鼠又在屋子里偷了一些东西,逃走)(更鼓再响)
(秦老伯在内咳嗽,上)
秦老伯:亲帮亲,邻帮邻,富帮富,贫帮贫(来到尤葫芦门前)看他大门已开,想是已起床了,尤二叔,尤二叔(忽然被脚下东西绊了一下)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脚?哎呀,原来是尤二叔啊,好好的床上不睡怎么睡在这地上了,尤二叔醒来,醒来醒来!(吓了一大跳)哎呀,满身是血,他已被人杀死了。大姐,大姐!啊呀不得了(出去喊人)众位街坊快来!众位街坊快来!
众街坊:来了
秦老伯:众位街坊,大事不好了
众街坊:秦老伯,惶恐恐为的何事?
秦老伯:尤葫芦被人杀死了
众街坊:啊?
娄阿鼠:我呀,我是不相信哪
秦老伯:不信请看嘛
众街坊:进去看看
(众人进内一看)
秦老伯:(唱)喉咙断 鲜血淋淋满胸怀
街坊甲:(唱)面如土色倒尘埃
街坊乙:肉斧上现有血迹在
街坊丙:定然是肉斧伤身遭祸灾
娄阿鼠:(近前一看)哎呀,鲜血淋淋,实在是怕人哪
众街坊:秦老伯,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老伯:哎呀,列位呀,昨夜他来找我,说是从皋桥亲戚家里借来十五贯铜钱,邀我相帮与他一同卖猪,我一早看他,不料他已死了
街坊丙:那十五贯铜钱呢?
秦老伯:哦,(忙去床边一找)不见了!
街坊甲:她女儿呢?
秦老伯:也不见了
街坊丁:哎呀,是啊,他女儿也不见了
众街坊:哎呀,好奇怪呀
街坊乙:(唱)父亲死却怎么女儿不在    这桩事令人费疑猜
街坊丁:(唱)定是那十五贯惹下祸灾    只落得穷运未退灾又来
街坊甲:(唱)莫非是有歹人将他女儿拐  杀死人命盗钱财
街坊丁:(唱)肉斧伤人好奇怪          凶手未带凶器来
街坊丙:(唱)莫非是女杀父私逃在外   
秦老伯:(唱)苏戌娟忠厚老实性和蔼    怎能够行凶杀人惹祸灾
娄阿鼠:哎,常言道女大不中留,久留惹祸灾,女大心大,孤身难捱,与人私通,自然是暗中往来,肉斧伤人,岂能是外人所害,她定是假装正经心怀鬼胎
      (唱)看来凶手就是她          列位请莫再疑猜
街坊丁:唉?不曾见她平日与男人有什么情爱呀
众街坊:是啊,不曾见她与男人来往呀
秦老伯:是他女儿也罢,是贼也罢,天子尚早亮,他逃走不远,我们分头办事,你二人前去报官,我等去追凶手,走!
众街坊:走!
(众街坊下,娄阿鼠左边右边各转一圈)
娄阿鼠:(指左边)我去?(指右边)我去?啊,我也去(下)

第 二 场

(熊友兰内白:走啊!  熊友兰上)
熊友兰:(唱)家贫寒少衣食难养双亲    在商店当伙计苦度光阴
             主人经商家豪富          我为他终日受苦辛
             卖货买货东走西奔        只为主人挣金银
             走遍了苏杭湖广皖赣闽    贩遍了绫罗草药海味山珍
(熊友兰下,苏戌娟上)
苏戌娟:(唱)身儿困两腿酸脚疼难忍    只跑的口儿干汗水淋淋
             心儿里怕追赶拼命前奔    可怜我身孤单无有亲人
             似黄叶飘零何人问        只眼前一线路皋桥投亲
(苏戌娟下,熊友兰上)
熊友兰:(唱)做牛当马力用尽          到头来难以养双亲
             终日忙碌四处奔        何日能养家乐天伦
(苏戌娟赶上)
苏戌娟:前面的客官慢走
熊友兰:原来是位小娘子
苏戌娟:请问客官前往皋桥该往哪条路走?
熊友兰:大姐急忙赶路为何孤身一人?
苏戌娟:只因,客官哪
      (唱)家中父母难分身      有要事皋桥去投亲
            行至中途路难认      还请客官指迷津
熊友兰:噢,原来如此,大姐要到皋桥,与本人正是同路,你我同行便了
苏戌娟:多谢了
二人同唱:我(他)在前行她(我)后跟
          同行乃是陌路人
          此人姓名不曾问
        陌路人何必要盘根
(众街坊内喊:走!走!走!)
苏戌娟:(唱)忽听得喊声一阵阵
熊友兰:大姐,走!
(众街坊内喊:走!走!走!)
苏戌娟:(唱)又望见奔上来人一群
(众街坊上)
众街坊:慢着,嗨,嗨(众街坊拦住二人)
秦老伯:(唱)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料想你果然是勾结奸夫行凶的人
(众人指点苏戌娟)
秦老伯:大姐,你干的好事呀
苏戌娟:秦老伯,我久别姨娘前去探望,这有何不可呢?
秦老伯:你可知你父被人杀死?
苏戌娟:啊?
秦老伯:(唱)你父被杀一命尽
苏戌娟:什么?爹爹他、他被人杀死了?(哭)
秦老伯:谁还哄你不成?
(苏戌娟回走)
众街坊:哪里去呀?
苏戌娟:回去看望爹爹
众街坊:哼
众街坊:(唱)你装模作样哄何人?
苏戌娟:爹爹被杀,为何不让我回去看望?
秦老伯:(唱)盗取钱财想外奔       勾结奸夫害父亲
             如今双双被捉住       要想脱身难脱身
熊友兰:怪不得她这样匆忙,原来如此(准备走)
众街坊:哎……,不能走,你也走不得
熊友兰:我为何走不得?
秦老伯:你要走了叫哪一个抵罪呀?
熊友兰:哎?
娄阿鼠:对呀,你要是走了莫不是叫我娄阿鼠替你抵罪不成?
熊友兰:这又奇了,这事与我有什么相干哪?
街坊丁:不用多说,看他身上有多少铜钱
(说罢便去收熊友兰的身,众人帮忙抢下熊友兰的包袱)
熊友兰:这钱是我的(被众人推开)哎,你……
秦老伯:让我来数,一五,一十,十五,一贯不多半贯不少,整整十五贯,你还想抵赖?
熊友兰:这钱是我的
秦老伯:(唱)狼心狗肺太凶狠      
熊友兰:你!
众街坊:(唱)谋财害命拐女人
熊友兰:啊呀,列位呀,我叫熊友兰,是客商陶复朱的伙计,这十五贯钱是主人命于我前往常州买木梳的钱,我与这个女子彼此并不相识,怎可把我认作凶犯呢?
苏戌娟:是啊,我与这位客官素不相识,你们不可冤屈好人
众街坊:你们说么,谁能相信哪?
熊友兰:我那主人陶复朱现住苏州玄妙观前悦来客栈,列位不信请派人查问便知
娄阿鼠:嗨!人在脏在,尤葫芦不是你杀的,难道还是别人杀的不成?
(内白:走!走!另两位街坊和两位衙役上)
娄阿鼠:哎哎,二位大哥,二位大哥,凶手就是他们,快将他们带走吧!
熊友兰:哎,你你你你!
二衙役:走!(上前将熊友兰和苏戌娟逮住)
熊友兰:逮我为何?
衙役甲:杀人要偿命
衙役乙:引火烧自身
熊老伯与街坊甲:哎,慢来慢来,还是再问个清楚吧
衙役甲:不必多说,回得衙去,一问便知
衙役乙:走!你们也一同前去
二衙役:走!
(众人下)
娄阿鼠:哎吆,要不到这两个人倒做了我娄阿鼠的替死鬼了,啊!(捂嘴)(下)
第 三 场
过于执:升堂!
衙役们:噢——
过于执:来——
衙役甲:有!
过于执:众街坊上堂
衙役甲:是!(走出喊)众街坊上堂
众街坊:来了
众街坊:(下跪)与老爷叩头
过于执:起来
众街坊:是
过于执:你们都是尤葫芦的街坊么?
众街坊:是的
过于执:尤葫芦被害你们是怎样知道的?那两名凶手又是怎样拿住的?
秦老伯:回禀老爷,尤葫芦昨夜在皋桥亲戚家里借来十五贯铜钱,邀我相帮于他一同卖猪,我怕他酒醉误事,起早喊他,不想他已被人害死,他女儿苏戌娟也不知去向,小人等一面报官,一面追赶凶犯,追到皋桥附近,我见苏戌娟与一个叫熊友兰的男子同走,那男子身上正带着十五贯钱
过于执:啊——?那熊友兰所带之钱也是十五贯么?
众街坊:正是
过于执:他二人一同行走?
众街坊:是的
过于执:由此看来,他二人一定是通奸谋杀无疑的了?
众街坊:这——,小人不敢乱断
娄阿鼠:哎……,大老爷说是通奸谋杀,那自然是通奸谋杀的了
过于执:你等退下
众街坊:是(下)
娄阿鼠:大老爷你真是英明果断哪
过于执:嗯——,下去!(娄阿鼠下)来——
衙役们:有
过于执:带苏戌娟上堂
衙役们:是
(苏戌娟被带上,苏戌娟下跪)
苏戌娟:叩见大老爷
过于执:去刑
衙役甲:是(帮苏戌娟去刑)
过于执: 苏戌娟抬起头来
苏戌娟:小女子不敢抬头
过于执: 叫你抬头只管抬头
苏戌娟:大老爷(抬头上看)
过于执:(站起往下看)低头!看她面如桃李,岂能无人勾引?年正青春,怎会冷若冰霜?她与奸夫情投意合,自然而生比翼双飞之心,父亲挡住,因此杀其父而盗其财,此乃人之常情,此案不用审也已明白十之八九,定了——!(拍案)苏戌娟,你为何私通奸夫偷盗十五贯钱,杀父而逃?
苏戌娟:大老爷所问之事,小女子一件也未曾做过
过于执: 哼,推得倒也干净。我来问你,你父姓尤,你又为何姓苏?
苏戌娟:我父早死,我母改嫁,带我同来,仍姓父姓,故而姓苏
过于执: 这就是了,你们既非亲生父女,他见你招蜂引蝶,伤风败俗,自然要来管教于你,于是你就怀恨在心,起了凶杀之意,你说是也不是?
苏戌娟:小女子并非如此
过于执:岂有此理!(拍案)有道是捉贼要脏,捉奸要双,如今你与奸夫双双被捉,十五贯赃款在此,又有邻人为证,难道老爷冤枉你不成?
苏戌娟:大老爷,小女子实在是冤枉呀
       (唱)父贪钱财把我卖         不愿为奴逃出来
             中途客官把路带         我的父遭杀被疑猜
             实指望投靠姨母脱苦海   不料冤从天上来
过于执:一派胡言!(拍案)适才邻人言道十五贯钱乃是你父从亲戚家中借来的,你却加他一个卖你为奴的罪名,分明是含血喷人,看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恶毒,真不愧凶手本色,想本县无头命案不知断了有多少,而你这小小案件难道能瞒过老爷不成?啊?
苏戌娟:大老爷冤枉啊
过于执:哼,杀父盗财,还敢抵赖?不受刑罚,怎知厉害?来!
二衙役:有
过于执:将她夹了起来
(二衙役将苏戌娟双手夹起)
过于执:大刑伺候!
二衙役:是
(二衙役对苏戌娟用刑)
苏戌娟:冤——枉——
衙役乙:昏了过去
过于执:松刑让她画供!
衙役乙:是!
(二衙役松刑,苏戌娟倒下,二衙役拿过供纸)
衙役乙:画供!(抓起苏戌娟右手画供,然后拿给过于执)
过于执:带了下去,顶撩收监,奸夫上堂!
二衙役:是(将苏戌娟押下,将熊友兰押上)
熊友兰:(跪)参见老爷
过于执:熊友兰,你为何与苏戌娟私通,偷盗十五贯钱,杀死尤葫芦,还不从实招来
熊友兰:老爷容禀
       (唱)我原在苏州把货卖        今赴常州办货来
             大姐迷路我引带          此事何须加疑猜
             素昧平生有什么情和爱    十五贯是货款请查明白
过于执:哼,伶牙俐齿,真会讲话,可是谁来信呢?你说你从苏州而来,要往常州而去,为何不迟不早偏偏与她相遇?你说你们素昧平生,为何她不与别人同走,偏偏与你同行?你说十五贯钱乃是货款,为何与尤葫芦丢失的钱财分文不差?你来看,苏戌娟已经招了口供,你还是招认了吧
熊友兰:冤枉难招
过于执:来!
二衙役:有!
过于执:拉下去重打四十
二衙役:是
熊友兰:打死小人,也是无招
过于执:小刑可耐,大刑难捱,若不招供,夹棍等来,来!
二衙役:有!
过于执:将他架了起来
二衙役:是
(二衙役将熊友兰架起)
熊友兰:冤——枉——
(二衙役将熊友兰拉下去动刑,片刻后上)
熊友兰:哦,(唱)谁料同行受疑猜     天外降下祸灾来
                 身受大刑苦难耐
过于执:来!
二衙役:有!
过于执:让他画供
二衙役:是!(拿供纸到熊友兰面前)画供!
(抓起熊友兰右手画供,然后拿给过于执)
熊友兰:(唱)可恨我冤深似海      
过于执:带了下去,顶镣收监!
二衙役:是
熊友兰:冤——枉——(被二衙役拉下)
过于执:这样一件人命案件,不消我三言两语,被我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胸中有鸿才,定能迎刃而解,退堂!
众衙役:唔——
过于执:哈哈……!
第 四 场
(况钟监斩。正堂, 衙役上,书童上,况钟上)
况钟:(唱)执法严明德威并行        知民苦体察民情
           平生愿效包拯
     (白)想俺况钟,自任苏州府以来,窃喜五谷丰登,百姓安乐,今奉上台之命,命本府连夜监斩囚犯两名,已命刽子手前去提取,想必来——矣
侩子手:囚犯到!(押苏戌娟,熊友兰上)
侩子手:囚犯到!
苏戌娟熊友兰齐声:冤——枉——
况钟:嗯——,杀人者理当偿命,玉蝶上字字如铁,再分明,抬头
侩子手:哈!(将二人头搬起)
况钟:为人要忠诚勤劳,怎容许偷盗横行,只因你们无法无天,才
落得身首极刑,为恶人理当严惩,若姑息,是非怎明?侩子手!
侩子手:有
况钟:打开刑具,洗衣首等
(侩子手去刑,洗净囚犯头脖,绑起二人)
熊友兰:大老爷,小人冤比山高
苏戌娟:小女子冤比海深
况钟:呔!若冤枉,怎有这条条罪情,若冤枉,怎有这人证物证,侩
子手!
侩子手:有
况钟:且等那谯楼起五更,将他们斩首,速回令!
侩子手:是
熊友兰:哦耶!人人都说你爱民如子,包公在世,谁知你也是不分清白,判小人含冤而死么
苏戌娟:你若屈斩良民,还算什么清官?算什么爱民如子呀?
况钟:(站起)此案经过多少问官三审六问,已经定案,你二人口口声声喊冤,不知有何申辩?
熊友兰:大老爷,小民被判与这女子通奸谋杀罪证不实?
况钟:怎见得?
熊友兰:大老爷,我家住淮安,她家住无锡,二人素不相识,只因她迷失路途,顺便指引同行,哪有什么奸情呢?我本跟随客商陶复朱充当伙计,终年往来各地,贩卖土产货物,我所带十五贯铜钱是主人赋予我前往常州贩买木梳子前去的,哪是什么偷盗而来呢?
况钟:你主人陶复朱现在何处?
熊友兰:我动身之时,他住本城玄妙观前悦来客栈,等我办货回来同往福建销售,大人不信,请派人查问
苏戌娟:我与这位客官素不相识,只因我去皋桥投亲,中途迷路,求他指引,被人猜疑,若是他喊冤而死,岂不是我把他连累了,大老爷若能查出这位客官的真实来历,就知道我于他通奸谋杀的罪情是冤枉的了
况钟:来
书童:在
况钟:速到玄妙观前悦来客栈查看,可有此事
书童:遵命
(书童领签下,况钟细看案卷)
况钟:(唱)熊友兰家住在淮安县境  苏戌娟家住在无锡县城
           两地相隔千里远        他二人怎能结私情
           从常州到皋桥一条路径  既同路免不了来同行
           他二人奸情并无实证    十五贯是货款是偷盗并未查清
           这命案来龙去脉尚不清  怎可以不辨黑白判死刑
(书童上)
书童:回禀老爷,小人前去查明那熊友兰确是陶复朱的伙计,陶复朱曾赋予他十五贯钱,前往常州办货,这是悦来客栈的登记簿,请老爷查看
况钟:陶复朱,熊友兰?熊友兰你是几时赴苏州的?
熊友兰:四月初八
况钟:几时又动身赴常州的?
熊友兰:四月十五
况钟:嘶(深吸一口气)如此看来这熊友兰是冤枉的了
苏戌娟:大老爷!既然查出这位客官的根底,就请替他昭雪了吧
况钟:苏戌娟,你与熊友兰是否通奸谋杀只可再行追查,只是你父被
杀,为何你偏偏出门呢?
苏戌娟:那晚继父回家,带回十五贯铜钱,明明说是卖我的身价,只因我不愿为奴,故而深夜私逃投亲,若是我偷了钱财,杀了继父,又有什么真凭实据呢?
况钟:哎呀,是啊,若说她确曾杀人,就应该有真凭实据,若说她不
曾杀人,就该拿到真正的凶手,怎可捕风捉影,轻率判成死罪
呢?啊呀,斩不得,斩不得,呀……
(唱)我奉命监斩翻案无权柄     苏州府怎理得常州冤情
    况且是部文已下案已定     怎好违令不执行
(拿起笔准备执行斩首,苏戌娟喊道)
苏戌娟:大老爷,冤——枉——
熊友兰:大老爷,冤——枉——
苏戌娟熊友兰一齐:大老爷,冤——枉——
(况钟左右为难)
况钟:(唱)这支笔千斤重         一落下
苏戌娟熊友兰一齐:大老爷,冤枉
况钟:(唱)两条性命遭残杀
苏戌娟:大老爷
况钟:(唱)既然知有冤情在       就该与他判断明
     (白)侩子手!
侩子手:有!
况钟:将这两名囚犯暂押耳房,侯令行止
侩子手:好!
苏戌娟熊友兰齐喊:冤——枉——
(侩子手将二人押下)
况钟:来
书童:在
况钟:与爷素服盥洗,掌起明灯,前往辕门,面见督堂
书童:得令
(二人下)
第 五 场
(况钟击鼓,幕内)
中堂:校尉们
校尉们:有
中堂:督爷有令,问是是何方来的鲁莽小民,竟敢在此乱击堂鼓,倘有状纸,重打四十,等候传问,如无状纸,加倍重打,赶出辕门
校尉们:哈
况钟:哈,哈,哈哈……
中堂上,白:何人击鼓?
况钟:是本府
中堂:哦,原来是太爷
况钟:无有状纸,如何是好?
中堂:哦,太爷讲的哪里话来,待小官禀与督爷便是
况钟:相烦禀报
(中堂下)
况钟:哼,狐假虎威,可恶的很哪
(内:督爷有请,客厅相见)
中堂上,白:督爷有令,请太爷客厅相见
况钟:相烦引导
中堂:太爷请
(来到厅内,况钟等候多时,心急如焚)
况钟:(唱)听谯楼更鼓急三更三点    五更天斩囚犯怎敢迟延
           为只为这案件判断欠妥善  击堂鼓闯辕门为民平冤
           二人同行走怎能判通奸    铜钱十五贯罪证服人难
           情节多疑点漏洞在其间    情节多疑点漏洞在其间
           这案件越推敲越多牵连    草率判决是非倒颠
           刀下留人时光本有限      这光景真叫人坐立不安
          急惊风偏遇这郎中慢       我心中急如火他稳如泰山
          带印信见督堂据理申辩     说缘由解疑案为民平冤
          光阴贵胜过那黄金千万     今方知见贵人如此艰难
          更鼓催时有限明决囚犯     二良民含冤死我心不安
(督堂上)
况钟:参见老大人
周忱:请坐
况钟:谢坐
周忱:奉命之秋,见中贵府,理当法场监斩,今夜击鼓,确是为何?
况钟:老大人,只因这两名囚犯案情不实,罪证不全,因此连夜击鼓,求见老大人
周忱:嗯——,怎见得不是?
况钟:老大人
     (唱) 同行走怎能定通奸之罪  十五贯是货款是偷盗难断是非
           说盗财说谋杀情节不对  此一案还需要仔细查追
周忱:(唱)三审六问已查对        双证俱全把案归
           贵府心意诚可贵        怎奈是铁案定难挽回
况钟:(唱)说什么三审六问已查对  说什么双证俱全把案归
           十五贯人与脏情节不对  定斩刑岂可凭按理而推
           若是这轻易地判成死罪  民有冤官不理于理有愧
周忱:(唱)无锡县常州府德才兼备  见闻多阅历广理案有为
           更何况经本院斟酌玩味  若冤枉已昭雪翻转是非
况钟:大人
(唱)熊友兰家住淮安境      苏戌娟家住在无锡
      二人通奸无凭据      你可知熊友兰是陶复朱的
周忱:嗯——?
况钟:(唱)小伙计
周忱:(唱)这案情浩瀚大海一滴水  难道要本院亲自把案催
           况已有府县案卷可查对  岂是那捕风捉影任意为
况钟:(唱)人命关天非儿戏          怎能说浩瀚大海一滴水
           今虽有府县案卷不足取    证要真据要实
不可空谈论白黑
      (白)如今只求老大人做主
周忱:嗯——!哼!如今此案传文已下,本院我哪能做得了主?
      (唱)节外生枝惹是非         王法如山谁敢违
            本院我官卑职又小       无此斗胆胡乱为
况钟:大人哪
(唱)报国家安黎民为官无愧    人命案决不可朱笔轻挥
      况钟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甘愿担风险斗胆妄为
(四更鼓响)
周忱:(唱)听谯楼更鼓连声催        盼望贵府迅速回
           倘若违误斩囚令          圣上怪罪罪难推
况钟:(唱)岂不闻君为轻民为贵      官清正民心顺社稷振威
           民有冤官不辨于心有愧    为百姓纵丢官我绝不皱眉
周忱:(唱)官达知府何欣慰
况钟:(唱)有官无官我无所谓
周忱:(唱)需知翻案多风险
况钟:(唱)哪怕头顶遇炸雷
周忱:(唱)劝贵府听告诫急流勇退    要知道一畴措驷马难追
况钟:(唱)被冤者血交泪感人心肺    岂容那真凶犯逍遥远飞
           卑府我泼天胆直言不讳   
周忱:(唱)难道你要落个青史名垂
况钟:(唱)为只为与黎民多施恩惠
周忱:(唱)你可知本院我从不违常规
况钟:大人
周忱:哼
况钟:大人
况钟:(唱)相争执陷僵局何言以对    到天明被冤人拯救靠谁
           我岂能畏险峰畏难而退    纵然是入火海我性命作陪
     (白)大人哪,大人哪,事到如今,卑职愿将金印暂押于老大人身旁,请老大人暂缓数月,卑职前往无锡常州查明回访,望达人同意
周忱:哼,哼,哼哼……,好一个廉明的知府,你暂将金印收回,本
院容你前往就是
况钟:谢大人,还求令箭一支
周忱:要令箭何用?
况钟:无锡常州非本职管辖之内,有了老大人的令箭,方可进去
周忱:来!
中堂:有!
周忱:赐他令箭一支
中堂:是
况钟:多谢大人(着急走出)
周忱:慢!此番前去,只限半月问清,若半月之内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本院当奏明圣上
况钟:大人
周忱:哼!
(督堂下,况钟下)
第 六 场
(过于执得知况钟来查访,陪况钟来到肉铺查看)
过于执:(唱)他清正偏要来查访       赃证在偏说是冤枉
             把凶手认作是善良       可笑他无知又荒唐
       (白)大人,可有可疑之处?
况钟:贵县呢?
过于执:无处可疑啊
况钟:哪里可疑?有何可疑呀?
过于执:如无可疑之处,大人何必前来查看呢?
况钟:如此说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过于执:哎,大人乃为民请命么
况钟:那贵县你呢?
过于执:为着审理此案,虽说清当清正,据理而断,可大人说他们是冤枉的,想必另有高见
况钟:只怕空来一场,徒劳往返
过于执:哎,大人乃怎会徒劳往返?
(二人与衙役再查看一番)
衙役甲:老爷,这有一枚铜钱
况钟:哦?
衙役乙:大人,这里又有一枚铜钱
况钟:哦?哦
过于执:难道说这两枚铜钱又有什么名堂在内不成?
况钟:再寻
二衙役:是
衙役乙:(指床头)大人,还有许多铜钱呢
况钟:这许多铜钱,好不令人奇怪呀
过于执:大人,那尤葫芦卖肉开店,想是那无意之间将一些铜钱忘在哪里也是有的,不足为奇
况钟:地方
地方:在
况钟:唤街坊上来
地方:是(出外喊:众街坊来也)
众街坊:来了
(众街坊上,下跪,白:与老爷叩头)
况钟:起来
(衙役搬椅上来,况钟坐下)
况钟:众街坊,尤葫芦平日家境如何?
秦老伯:回大人,尤葫芦家无隔夜粮,更无剩余的钱
况钟:(唱)尤葫芦家无隔夜粮        哪有这许多钱抛落地上
过于执:大人,那尤葫芦最爱吃酒,定是他喝醉了糊里糊涂将那些铜钱遗忘在那里
况钟:贵县
     (唱)假若是三五枚或许遗忘    半贯钱抛地上情理不当
过于执:那依大人之见,这半贯钱是从何而来的?
秦老伯:也许这些钱是十五贯里面的
街坊甲:想是凶手杀了人,手忙脚乱把铜钱抛落地上的
街坊乙:可那凶手身上的钱可分文不少啊
街坊丙:或许那抓到的凶手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秦老伯:哎呀,只怕熊友兰
过于执:只怕那熊友兰不知床头有钱,如若知晓,他也顺手带去了
况钟:来
二衙役;有
况钟:将钱收起再看
二衙役:是(再去查看)
衙役乙:大人,这里有一小木盒
况钟:哦(拿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个赌博用的骰子,为何这样
的重啊
衙役乙:大人,想是灌了铅的
况钟:哦!(拿起看了看)好像是灌了铅的
过于执:大人,这骰子家家都有,不足为奇
况钟:贵县(把木盒给衙役乙)
     (唱)骰子内藏铅非寻常     定是那赌徒恶棍骗人勾当
过于执:大人,那尤葫芦喜爱吃酒,定爱赌博,这骰子一定是他的了
况钟:众位街坊,这尤葫芦可是好赌么?
众街坊:尤葫芦经常吃酒,从未赌博
过于执:那就是他的亲友遗忘在这里的
况钟:他可有好赌的亲友常来常往
众街坊:他的亲友我们都认识,没有一个好赌之人
况钟:哦,众位街坊暂且退下
众街坊:是(众街坊下)
况钟:地方
地方:在
况钟:这街坊之中可有好赌之人?
过于执:自然有的
地方:这几位街坊之中无有好赌之人
况钟:除这几位之外呢?
过于执:他已说过无有了
地方:哦!有,有一个
况钟:叫什么名字?
地方:叫娄阿鼠
况钟:哦!娄阿鼠——!他可与尤葫芦常来常往?
过于执:自然常来常往,若不常来常往,这骰子如何能掉在这里呢?
地方:如今可不来往了
况钟:为什么?
地方:只因他经常赊欠油葫芦的肉钱,因此他二人就不来往了
过于执:大人
       (唱)大人你细深究鄙人敬仰   只怕是苦收罗枉费心肠
况钟:(唱)要深究哪怕是费心肠   
     (白)贵县,你有要事,无须勘察,先请回
况钟:(唱)留我一人也无妨
过于执:查(摇头,下)
第 七 场
(东岳庙内,娄阿鼠准备求签,况钟扮作算卦的,上)
娄阿鼠:啊,东岳大姐呀,如果要是无事,我求上一个上上签
(况钟用扇子拍拍娄阿鼠肩膀)
况钟:老兄
(娄阿鼠吓到在地)
娄阿鼠:哎呀,你吓了我一跳
况钟:你要打卦么?
娄阿鼠:我在这里求签,打卦?不要不要,不要!
况钟:哎,老兄,老兄,求签不如打卦好
娄阿鼠:啊?求签不如打卦好?
况钟:是啊,若是心中有什么疑难之事,问流年吉凶祸福,只要打个卦,便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想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找人能逢,谋事能成,赌博(碰了一下娄阿鼠)能赢,只要打个卦,便知分晓,万分的灵验哪
娄阿鼠:打卦好?
况钟:哎,打卦好
娄阿鼠:打卦好?(把签桶放回供桌上)啊,先生,请问你这是什么卦呀?
况钟:老兄请看,“观眉测字”,神明遍四方
娄阿鼠:你测字就测字吧,怎么还讲起观眉?
况钟:老兄,你若有什么心事,只要写一个字,便能判断吉凶
娄阿鼠:哦,测不成,测不成
况钟:为何测不成哪?
娄阿鼠:啊,我一个字也不认得,一个字也不会写,岂不是测不成嘛?
况钟:哎,信口说一个也好哇
娄阿鼠:啊?随口说一个字也好?
况钟:是啊
娄阿鼠:啊,先生,小弟我叫娄阿鼠,这个老鼠的鼠字,你能测得出吗?
况钟:测得出,测得出
娄阿鼠:测得出?啊,先生,你等一等,待我与你搬只凳子,你坐下慢慢地测,啊
况钟:啊,好好好
     (唱)借测字慢慢看真相      但愿今朝定短长
娄阿鼠:(搬凳子来)哈哈哈,先生,请坐,请坐
况钟:老兄,你就测这个字?
娄阿鼠:哦,我就测这个老鼠的鼠字
况钟:哎,问什么事啊?
娄阿鼠:啊?哦,什么事啊?哦,什么事吗?(悄悄在况钟耳边说)官——司——
况钟:噢,官——司——?
娄阿鼠:(忙从凳子上跳下)噢……,轻点,轻点,我呀能听得见,能听得见哪
况钟:你听好
娄阿鼠:哦,我挺好
况钟:鼠乃一十四划
娄阿鼠:哦,一十四划
况钟:鼠目成双
娄阿鼠:哦,鼠目成双
况钟:乃是阴阳,这鼠又属阴类,阴中之阴,啊呀,乃幽晦之相啊
娄阿鼠:(忙压住况钟的手)哟……,幽晦之相?
况钟:若沾官司,急切不能明白
娄阿鼠:啊呀,明白可是明白不得了啊
况钟:请问你是自测还是代别人测的?
娄阿鼠:哦?哦,这个字嘛,是我代别人测的,代测,哦,代测呀
况钟:哎呀,依字理而断只怕不是代测,哎呀!乃罪魁祸首呀
娄阿鼠:(忙拦住)哎吆,何以见得呀?
况钟:你看,鼠乃十二生肖之首,岂不是招祸之端吗?依字理而断,一定是偷了人家的东西才招出这样的祸事来的呀,呵呵,老兄,你说是吧?
娄阿鼠:哦,呵呵呵呵,哦,呵呵呵呵,哦,哦,呵呵呵呵,哎——,先生,你码头跑活,我赌场挥霍,哎,自家人,莫要讲哄话,啊,人家偷了别人的东西你哪能算出来,啊,你哪能算出来
况钟:哎,老兄老兄
娄阿鼠:哎呀,我呀不相信,我不相信
况钟:哎老兄,这有个道理在内呀
娄阿鼠:有个什么道理在内呀?
况钟:那老鼠不是擅于偷窃吗?所以才有这样的断法
娄阿鼠:啊?对呀,这个老鼠他就好偷个东东西西的,如此算来嘛—
况钟:不是吗?
娄阿鼠:哎,有道理呀有道理
况钟:有道理吧
娄阿鼠: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啊
况钟:还有一说
娄阿鼠:还有一说?
况钟:那家人家不是姓尤?
娄阿鼠:噢,(从凳子上向后倒下去,钻过来)哎呀,先生,先生
况钟:小心点,小心点
娄阿鼠:莫让你讲哄话,莫有要你讲哄话,又来了,我不相信你能把别人的姓也能讲出来,啊呀,我呀不相信,我不相信,不相信哪
况钟:哎,老兄,老兄,这又一个道理在内呀
娄阿鼠:还有一个道理在内?
况钟:那老鼠不是最喜偷油吗?
娄阿鼠:耶?这个老鼠就喜欢偷油,哎,先生你看(用嘴嘬几声)偷油老鼠,(又嘬几声)哎老鼠偷油
况钟:偷油老鼠
娄阿鼠:哎,偷油老鼠,偷油老鼠,偷油偷油,老鼠偷油,啊,先生,你不要管他是油也罢,盐也罢,你看我日后可有是非口舌连累的了吗?
况钟:怎么连累不着?眼下就要败露了
娄阿鼠:啊?怎么讲?
况钟:囔,你问的是鼠字,目下正交五月乃当令之时,只怕这官司就要明白了
娄阿鼠:啊,明白可是明白不得了啊
况钟:老兄,你要对我实讲,你究竟是自己测的还是代别人测的?你若说的清,我才指引的你——
娄阿鼠:啊哈哈,啊,先生不要动,让我想一想,让我想想(背着况钟)哎吆,他那里——吓得我——,哈哈,先生,我是代别人测的,代测啊
况钟:你这位老兄,有道是四海之内皆为朋友,你有什么为难之事讲说出来,我可以替你分忧解愁
娄阿鼠:哦?啊?真的?啊哈哈哈,先生,不瞒你说,这个字嘛,我是(悄悄在况钟耳边说)自测
况钟:哦,自——测——
娄阿鼠:(忙拦道)哎呀,轻点,轻点,我呀,能听见,能听得见哪
况钟:好,你若是自测,本身就不落空了
娄阿鼠:怎么讲?
况钟:囔,空字头加一鼠字,岂不是个窜字吗?
娄阿鼠:窜?窜什么?
况钟:逃窜的窜
娄阿鼠:哦,是逃窜之窜?啊,先生,你看我可能窜的出去吗?
况钟:要窜是一定能够窜的出去的,只是老鼠生性多疑,若是东猜西想,疑神疑鬼,只怕弄的上下无路,进退两难,到那时就窜不出去了
娄阿鼠:啊,先生的真乃是神卦,十分灵验,想我娄阿鼠就是好疑神疑鬼的,啊,先生,你看我什么时候走最好?啊,什么时候走最好哇啊——,啊,哈哈哈
况钟:若是走,今日就要动身,到了明日就走不脱了
娄阿鼠:为什么啊?
况钟:鼠字头是个臼字,两半个日子,原为一日之意,到了明日就算两日,就走不脱了
娄阿鼠:啊,啊,先生,你看看天色已晚,叫我如何走得了啊?
况钟:哎——,鼠乃昼伏夜行之物,连夜逃走,那是最妙的了
娄阿鼠:啊,对呀,这个老鼠乃是夜行之物,我;连夜逃走岂不是最
好的了吗?哎呀,哈哈,哎,先生,麻烦你与我算一算,你看我从哪个方向走最好哇?
况钟:待我算算看,鼠属行,行属东,东南方向去的好
娄阿鼠:东南方?哎,哎,先生,麻烦你再费心,再与我算一算,看看我是走水路太平呀还是走陆路无事呀?
况钟:待我再算算看
娄阿鼠:啊,再与我算一算,再与我算一算
况钟:鼠属子,子属水,水路去的好
娄阿鼠:东南方,水路去?先生,待我想一想,待我想一想。(走到一旁)东南方,水路去?无锡,关山,苏州,哎呀,我的妈呀
况钟:老兄,嘉兴,杭州,杭州不是个好地方吗?
娄阿鼠:哎?对呀,杭州是个好地方,哎呀,先生,如果呀要是现在有一只船开往东南方,我嘣咚一跳,它即刻开船,那该有多好啊
况钟:老兄,你当真要走?
娄阿鼠:当真要走!
况钟:好,我倒有一只船,今晚正好开船,往苏州一带赶赴行盐生意,只是么……
娄阿鼠:啊,啊啊,先生,我一定多给船钱,一定多给船钱
况钟:哎——,老兄说哪里话来,银钱如粪土,人一掷千金,老兄若不嫌我的船慢,你我同舟而往
娄阿鼠:啊!你不是测字先生
况钟:怎么?
娄阿鼠:是我娄阿鼠的救命活菩萨到了啊(跪下叩头)
况钟:起来
娄阿鼠:(唱)我好比鱼儿漏了网     急匆匆逃进大海洋
况钟:老兄
     (唱)从今后稳步履康庄      
娄阿鼠:(唱)从今后向天涯高飞远翔
       (白)先生,你的船只现在哪里呀?
况钟:就在前面河下
娄阿鼠:啊,先生,我就住在前面,待我拿几件衣服,拿些银两,即刻就来,即刻就来啊
况钟:来!(衙役上)快快跟上去
衙役:好!
况钟:来!
书童:在!
况钟:速到娄阿鼠家中查抄,如有可疑之物,连夜带回苏州
书童:得令
(二人下)
第 八 场
(大堂上)
况钟:带娄阿鼠!
衙役们:是
衙役们:犯人带到
娄阿鼠:叩见大老爷
况钟:你干的好事!
娄阿鼠:小人不曾干什么坏事啊
况钟:(指着证物)拿去让他看来
(衙役将证物扔到娄阿鼠面前)
娄阿鼠:哎,这些不是我的东西
况钟:抬起头来,你可认得东岳庙那位测字的先生么?
娄阿鼠:(站起,抬头一看)哎呀,我的妈呀。看来赖是赖不掉了,老爷,小人我实讲:那日夜静更又深,输的手中无半文,尤家肉铺未关门,为赊肉闯进他家中,苏戌娟不在她房中,尤葫芦大醉梦沉沉,只为谋财起杀心,害得他斧下命归阴,乱加罪名害别人,所讲句句全是真
况钟:让他画供
衙役:画供(让娄阿鼠画供)
况钟:狗才
     (唱)因赌为盗伤人命        到头来定要受极刑
           将囚犯押入天牢且待命  再传那无辜被冤的受害人
书童:苏戌娟熊友兰上堂
(衙役将二人带上)
苏戌娟熊友兰齐声道:叩见大老爷
况钟:熊友兰,苏戌娟,真凶娄阿鼠已被定罪,你二人的冤情已被平反了,打开刑具,熊友兰
(唱)还与你十五贯常州办货
(白)苏戌娟
(唱)送与你十两银皋桥投亲
苏戌娟熊友兰齐声道:多谢晴天大老爷
苏戌娟:(唱)真乃是爱民如子颂声载道
熊友兰:(唱)你比那铁面包公不差分毫
众人:(唱)伸冤理枉阴云扫又见天光晓  可恨酷吏心人命贱如草
           幸喜的况太守秉公正把黎民保  把黎民保
(完)

闽剧剧本未获,本剧本来自山西省阳高县鳌石乡鳌石村鳌石剧团 晋剧剧本,渴盼拥有闽剧剧本《十五贯》 者上传分享!热切期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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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剧团二伯 2012-12-18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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